台灣痞客?

誕生日
Happy Birthday

”Mamá, does the world end over there? ”（媽媽，那就是世界的盡頭吧？）
”No, it doesn’t.”（不是，世界沒有盡頭啊。）
”Prove it to me.”（你能證明給我看嗎？）
”I’ll take you farther from there than you can see with the naked eye.”（我將會帶著你的雙眼到 你所看不到的地方，見見這個世界。）──墨西哥社會記者兼作家Elena Poniatowska，《The Skin of the Sky》

泰北與城市的溫度有些落差，回曼谷的第一天，室友 Mabo 見我走路搖搖晃晃，順道摸了我的額頭，「啊～Anita 醬，你發燒了。」以為只是天氣太燥熱，原來生病了呀，難怪覺得天旋地轉的。

熟識的友人 Taisho 見狀後馬上為我泡了一大瓶寶礦力水得，Michi 也趕緊跑下樓，在便利商店買了幾瓶柳橙汁，要我補充維他命C。接著有位陌生臉孔也跟著走進房，只見眼前幾個男孩子悉窣交談，他便爬到上舖拿了支溫度計給我，比手畫腳意示要我放在腋下。

「真的非常謝謝你！」隨後新室友還遞予我一條印有湯姆與傑利圖樣的毛毯，即便我說自己有條小被子了，要他自己留著，但他還是堅持要我蓋上。

「不會！別客氣！」他說。
「噢，對了，妳好，我是 Ryo！」他伸出手以示初識的善意。

「Anita。」我握了那厚實的手，帶著沉重的鼻音回應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 Ryo，而那一晚就在大家的照
顧下睡著了，我是個幸運的孩子。

隔天一早，Ryo 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因為他就睡在冷氣與電風扇的出風口，卻仍堅持將毯子讓給我。真糟糕，結果我們都病了！他笑了笑說不要緊的，又趕緊叫我量量體溫。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成了重鼻音拍檔，有時突然冒出一樣的話，甚至有默契地做出一樣的動作，有時在民宿樓下暢飲 Leo 啤酒，度過睡前的夜晚。有時我偎在床邊看著他收東西，有時他聽我唸著圖本上的文字，
即使他不諳英語還是求著我繼續為他閱讀，我想我們愛上的是和諧又寧謐的時刻。

Ryo 有很天真的個性，像是卡通裡走出來的角色，連男性室友都曾對著他說：「你也太可愛了吧！」只因他的溫和與善良是能療癒人的。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Ryo 在兒童節誕生，所以他的單純才如此光亮卻又真實。

之後 Ryo 提早一天離開曼谷，前往柬埔寨，說好兩天後再見面，我卻因為司機遣送至其他民宿而無緣再見到他。

結束那次的東南亞旅程後，我即返台開始工作，也順利申請到 RA（類風濕性關節炎 Rheumatoid arthritis，簡稱 RA）的針劑，而 Ryo 則繼續在虛構又紀實的世界中漫遊兩年。爾後的每個兒童節，我總會為他畫上生日蛋糕，輕輕捎向他的所在。

我們每個月通信，他總告訴我今天又降落在地球上的哪一方，信件中攜繫的照片常美得不可思議，讓我貪心得希望自己也站在那裡。在這之間，The Gourmet’s Food Imagination Project（此系列畫作最初的名字）也意外地出現，我追隨著他的雙眼，凝視世界的每個盡頭，一路尋找旅行與食物交疊的層層記憶，化為造像。

旅人與旅人間的記憶伏流，僅限於一期一會嗎？不啊，這樣的生疏在 Ryo 與我之間卻很輕易地崩裂了。

瞌睡頌
Ode an die Sleepy Heads

在美國與越南時，我常奉命以可頌麵包或法國麵包作為早班的鬧鈴侍衛。一早睡眼惺忪，許多時刻我常呈現著嘴巴動，但身體卻還處於半休眠狀態。當麵包與飽滿餡料幽幽將精神逗引後，睡蟲也莫名跟著啖下了肚。

乍到美國時，時差調不回來，新加坡男孩太瞭解我的習性，總跑進廚房烘上可頌或是法式熱狗捲，再擺上蛋沙拉，放在床邊。等不到幾秒鐘，整個房內充滿麵包香，眼睛還沒睜開，我就自動從被窩中爬出來抓早餐了，堪稱最高等的嗅覺誘人騙術。

短待胡志明市的幾個日子，旅舍樓下與隔街有幾個流動攤販。一早不想吃熱食時，我喜歡走向兜售麵包的阿姨，透明櫥窗內有排列整齊的法國麵包，偶爾能見到笑笑牛起士的圓盒。阿姨純熟地劃開酥脆的長麵包，放上看起來美味極了的叉燒、扎肉，再夾入醃蘿蔔條、新鮮蕃茄、黃瓜片和香菜，最後淋上魚露與特製醬汁，然後以紙張紮捲起麵包與快溢出來的餡料。有時幸運看見笑笑牛起士，我總會指著它，拉長音說：
「Cheeseee Please！」老闆娘也笑著即刻為我添上乾酪切塊。（每次看到笑笑牛都會在心裡大聲歡呼，只要五塊台幣就可以獨享一大塊乳酪！比起台灣早餐店的價格要親切得多。）

寮國與柬埔寨皆曾為法屬法蘭西殖民地，法國麵包也挺普遍的。Ryo 說寮國的法國麵包較像潛艇堡，包餡偏歐式，大多有燻雞肉、豬肉或鮪魚，醃漬蘿蔔、沙拉、洋蔥和蕃茄，甚至能在此看見改良過的甜味法式麵包。而在柬埔寨，所見的麵包則較小巧，餡料與越南大同小異，適合作嘴饞時的小食。